交换悲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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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换悲伤 第1章 归宿 试读

夜色低沉，咸咸的海风不断吹过她的脸庞，她只是看着眼前如墨般越发黑涩的海低头不语……

“傻孩子，你站那干什么？！”这是记忆里最熟悉最急躁的声音，是……妈妈（孙玉洁）。

她慢慢地转过身来，笑了笑，“妈妈，你来了啊。可是，我始终觉得我过得很绝望，您虚无缥缈的爱像枷锁一样时时掐着女儿的脖颈，让我呼吸不得。”

“快过来，别说了！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跟妈妈好好说啊，别做这种伤害自己又让别人担心的事儿。妈妈知道你文静懂事，所以，我现在让你和我回家好吗？不要再闹了，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？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，妈妈说什么话都听。你乖乖回来，妈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。”妈妈的声音有些抖，显然是着急了。

“妈妈，喻儿没跟您闹，这次，我终于要解脱了。”她一下子转过头，没有一丝犹豫纵身一跃，跳进了茫茫大海中，海无回音。

“不，喻儿，不不不，你不该丢下妈妈。”孙玉洁急忙跑到海边，呼唤着林喻的名字，瘫坐在地，发抖的手拿起了手机，拨打了救援队的电话。

“喂，我在南海，我女儿跳海了！”她无力的说完了，满脸泪痕，心中愧疚万千。

（搜救队找了三天三夜，仍不见林喻的踪迹，一个月……两个月……一年了，未找到。所以，孙玉洁断定她女儿已葬身南海了。）

一年后——

孙玉洁终于放下对女儿死亡的愧疚与排斥，主动走进林喻的卧室，了解她口中的“解脱”。

孙玉洁看着衣服整齐的衣柜，平整的床铺，满墙格的书，和……窗台上的向日葵。

孙玉洁泪目，“孩子，一年前，你还在，你说你要种一株向日葵；一年后，你走了，种子已长成了整株向日葵。你要是活着，该变成什么样了呢？妈妈每天都很想你，你是有多恨我，才会那么毫不犹豫。”孙玉洁给向日葵换了土，却发现花瓶底下藏着一封信：

［遗书］

孙玉洁看到这两个字，像被尖针刺穿了内脏般痛苦不堪。仔细一看，日期是在林喻死两个月前。原来，她的死早已蓄谋已久。孙玉洁揉了揉眼睛，顶着心痛看了下去。

“妈妈，见字如面，可能，当您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，喻儿已经死去了吧。喻儿何尝不想做您的女儿，但是，您的爱过于窒息。我是个学生，但我也是一个肉生生的普通人，我也有喜怒哀乐，也有喜欢的事，不喜欢干的事。九年了，小学，初中，我的学习一直如您所愿名列前茅，但是我很讨厌学习。我很多时候想放弃，但是您总是会用您的过往来给我压力，说不好好学习就会变成你那样的人，一辈子没有出息。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很有负罪感，感觉不按您说的做会辜负你对我的殷殷期望。所以有很多时候，我都在为您而活。您总是为我早早定下人生规划，要做多少套卷题，要熟读多少本书，考试失利的惩罚，考试奖励。您的爱似乎只有我学习好的时候我才可以感受到。您总说为我好，我身为您的女儿，不用您说，我自然知道但是你却事事不问我的感受，我的意见，喜好似乎可有可无，任你宰割。你拒绝让我社交，让我专注学习。在您那里，我没有隐私，我的手机不可以有密码，朋友群也会被您无情的删去。就连我无话不说的好朋友，您都会说她几句坏话，叫我不要跟他们待在一起，会学坏。您说我从小便乖巧懂事，是因为我出生后本就和其他小朋友不同，您不会给我买玩具，而是一本本儿童读物和一些日常用品。长大后，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，望着窗外玩的不亦乐乎的朋友们发呆。在这样一个忧郁的环境里，我的性格又能怎样活泼好动……你的爱是无比窒息的，我甚至想重活一次，下辈子不做您的女儿，但是，人生只有一次。我只是向死而生罢了。您那时候问我为什么要种向日葵，我闭口不答，因为我害怕我说了您会更加约束我。现在我死了，便也不在怕了。向日葵是永远面向太阳的，我想像它一样，渴望光芒，渴望温暖，渴望自由，渴望爱！而您给我的只有每一个夜晚的泪水。您觉得您做的说的永远都是对的，我几次排斥你的旧思想，我也未尝没和您沟通过，你从未听劝过罢了。如今可好，我已离你远去，您还觉得你自己是对的吗？

——您的女儿，林喻记”

孙玉洁失声痛哭，抱着这封遗书，“孩子，原来是妈妈害死了你。妈妈永远都对不起你，孩子，妈妈错了，真的错了，你可不可以回来，妈妈一定改！”

孙玉洁绝望地走出她的卧室……锁上了门。

［朦胧］

“我在哪？我还没死？”她揉揉眼睛。

“嗯？你在说什么？”面前的男生用疑惑的语气问到。

“这不是梦？”

“啊好疼。”林喻掐了掐自己的脸。

“不是梦，我还活着，那我现在在哪呢？”

“不是，林大姐，您失忆了啊。这里是学校医务室啊，你忘了，今天高一军训站军姿的时候，你身子一斜，‘咣当’就卡地上了，我还以为你装的没想到你是真晕过去了，现在脑子也不好使了？！”

“啊高一？！”

“怎么？很稀奇么？”

“可我明明初三刚毕业啊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我又为什么还活着？”

“额？你又在说什么呢？我要带你去找老师，怎么胡言乱语的。”

“同学，问一下，你叫什么名字？你这些天也或是前几年，听说过一个叫林喻的女生跳南海了吗？”

“我叫沈余啊，咱俩一班的你不记得了？还有你傻啊，这种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，我记得一年前有个叫白依的女生跳了海没救回来。但是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说是你自己呢？看来真是没救了，我刚才已经用学校医务室的电话给你家属打了电话，你妈妈应该很快就来了。你先好好冷静吧。”沈余叹了口气。

“这么说，我不是做梦，更不是被救上来了，而是我的命运被改写了？”林喻小声嘀咕着。

“你在说什么呢同学？奇奇怪怪的。”沈余好奇的问了一嘴。

“没没没，没什么，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
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愈加清晰……］

“喻儿，在哪呢，妈妈来看你了。”

是妈妈的声音。

林喻急忙跑了出去。

看见妈妈着急的样子，她泪流满面，想不到此生还能见到妈妈。

“傻孩子，你要是军训坚持不了，妈妈就替你请个假啊，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，妈妈怎么活啊？”孙玉洁紧紧抱住了林喻。

“妈妈，可是，您从来不让我缺席任何一个学校的规定活动啊。”林喻有些恍惚。

“啊？妈妈不是从小就告诉过你嘛，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，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，做不到的妈妈从不逼你的啊。你这孩子，肯定是中暑烧糊涂了吧，幸好妈妈给你买了药还有水。”

孙玉洁的举动不同往常，更有些陌生，却非常温暖。

林喻看到了妈妈巨大的变化，尽管这是人生的第二次，她也想给孙玉洁一次机会。

因为，她终于可以活出另一个样子了。

“林喻，自己掌握命运的感觉，真好！”

［林喻，重新开始吧，给自己一个‘生’的故事，忘掉那片海……］

“我，林喻，截然不同了！”林喻告别了妈妈，回到了军训队伍。

“报告！”

“林喻是吧？入队！”

“全体都有！踏步—走！”

［烈阳还是照在了林喻的肩膀，海说，活出你自己的光。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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